今天,只谈艺术不谈拳。
我的老父亲和评剧艺术家马泰是好友,因我父亲也爱好戏剧,经常向马泰请教。马泰提到他刚调进评剧院的时候,他的师父是张润时老先生。老先生对他有个入门教诲他一直铭记,老先生说,你嗓子很好,但一定记住,唱戏的时候,一切要根据剧情和角色来唱,千万不要卖弄嗓子!
此真真是最大的窍门。翻译成武术的语言,用意不用力。练拳也是,服从大自然,服从套路的设计要求,千万别卖弄身体的本事,一旦卖弄,就是拙力的无底洞。身体这东西,该用的时候用它,但千万别让它做主。
大艺术家都是悟性极高的人,马连良和裘盛戎都有个特点,就是唱戏时候极放松,放松到什么程度呢?马连良老先生在戏台上的时候,甚至小声和别人闲聊天,那时候演员身上不带麦克风,小声聊观众听不见。据我老爸说马连良最喜欢聊吃的,经常一边聊美食一边唱戏。裘盛戎老先生的特点是不着急。经常前台曲子都开始了,他还在后台还口沫横飞的和别人聊天呢。
不会演戏的,是自己不理解角色,稍微会一点演戏的,是忘记自己投入到角色中,一般人可能觉得那是厉害。其实那是入了迷途了。就像演87版红楼梦的那些演员,好多都和自己扮演的角色分不清了。很多练静坐的人也是,一坐自己都迷糊了,完全被别的控制了,还觉得自己境界高。其实是走了邪路了。真的大艺术家,角色是自动化的。说来就来,不影响自己,说走就走,不拖泥带水。
马家窑的先人们告诉我们,万物都像水一样流动,本没有分别,人之所以能独立,就是因为人是一个漩涡。漩涡本质上也是水,但它因为旋转,所以可以和一般流动的水区别。
漩涡的区别,就在于它有中。自己有中,所以区别于周围。但如果执迷自己的中,脱离周围,漩涡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执迷于周围,丢了自己的中,生命也就结束了。
守中真是门学问。
马家窑的先人们非常高明。西方人中也有悟到万物皆流水的,这个人就是梵高。
梵高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宋徽宗付出了亡国陨命的代价,把自己儿子都赔进去了。
本文中提到的几位艺术家,没有高寿的,结局都不好。
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艺术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