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好多神仙妖怪都有法力,为啥他们只是追求长生不老?
功能以存在为基础,欲求是功能的指针,本体丧失,能力就成了空话,神通退水,裸露的全是人心。
翻书从头去看,有法力的都用这法力干了什么?驾黑风偷袈裟,捡石头变馍馍,盘山钻洞占踞岭,遁水缩地筋斗云,不爱的囚之强娶,看上的设局逼婚,总结起来无非男女情事、衣食住行——这不还是俗人那点儿事吗?
所以热闹欢快的世俗生活才是他们心中的锦、长生不老只是给这锦上添个花,属于幸福生活的"延时用品"。
猪蹄子啃起来很香才想天天啃,死了就啃不到了,于是最好不死盼长生——欲望根植于感官刺激,刺激因其短暂勾起了对延时的渴望,被渴望冲昏头脑就会无视于常——即万事万物皆运行在成住坏空循环这个根本规律内,于是增福增寿的蟠桃人参果们就来了,唐僧肉也以讹传讹地产生功效了,这和把什么纳米抗衰活化细胞再生保健品推销给中老年人没有区别。
所谓出而不返见其鬼,灭而有实鬼之一,活在世俗中毫无神通的普通人如果放纵欲望,一心追求外物,且在外物中迷失不知返回的话,那就是离体之魂——见鬼了,如果他还在这种物质的包围中自诩豪富洋洋得意的话,那魂不附体的他就等于是个死人。
本真已然亡灭,却还有个行尸走肉的实体招摇在世上,这种似生实死的人,恰恰是鬼的一种。似鬼之活人由于能力太弱小,只能以五色五味刺激感官,但能力虽小,他的欲望大呀,大到现实已然无法满足就只能诉诸幻想,在幻想中把欲望放大,能力也得跟着放大,人每天走五十里地累得不行了,放大后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这就成法力,成神通了,有了神通再追求持久的生命去享受这神通,故事就来了。
这就叫欲求指路,功能跟,神通退水见人心,妖魔只是放大的鬼,这鬼原来也是人,长生不老病中病,都为逐外令头昏,离常不知清静好,反把苦海当澡盆ᐠ( ᐢ ᵕ ᐢ )ᐟ
《庄子》写了很多残疾人(兀者)的故事,为什么?说明什么深刻的道理?
残疾是什么?是身体的不完整,而身体完整并不代表该人完备。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完备?至少是才全德不形、与道合真。
小猪见母猪死便停止吃奶不再与之亲近,盖因母猪肉体为形,驭使其形者方为真母,同理人的身体也是形,驾驭肉体的才是真我,这个真我是道母生天地万物时分化出来的一部分,道本一然,其分化如水灌瓶,瓶中所有的水都具有整体水的完备特性,人也一样,人的自性是本来圆满、与道合真的,问题在于人受后天教育,建立观念,开始借知识来充实自己,借衣饰美化自己,借财货安慰自己,借娱乐刺激自己,这种外在东西抓取到的越多,人越觉得自己丰富,然而倒入色素越多,意味着水中无色透明的原质也就越少,这种侵蚀意味着完备性的丧失。
外物和人都是道母所生,所以物我本来不二,人是在感官作用下被差异性所迷,才物是物、我是我,物我两分。这种分别心会让人和物产生隔绝感——正因为这东西不是我,我才要抓过来,让它属于我,在这种机制下,欲望的缺口会越来越大,人也会越来越贪。
身边有一堆东西陪伴人就能踏实了吗?不然。因为物我有别,所以他跟自己拼命抓来这些外物又会起摩擦,昨天买回来的大衣,今天就不喜欢了,特别喜欢的穿旧了,又开始嫌弃,所以他的爱也只是一时之心,是见色起意。
物会被这样对待,人又多个什么?在他眼里,人也不过是个外物而已,不为一体、不重合于自己他是不会爱的,这种人没有真情,对别人再好也是暂时的,过了新鲜劲儿就腻歪。人们说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这不对,这不是人之常情,而是失道者之常情,是他丧失了真德,遮染了本性,才会有那么多的不顺眼不合意不开心,所以他看人像挑花瓶一样,不管背后驭形的是什么,只管看瓶口长得正不正?身上有没有裂纹?瞅见叔山无趾这样的那更不得了:看你活的真不谨慎!犯罪让官家把脚都砍了,找我学好哪还来得及?
与物隔阂就会与人隔阂,一边骂娘一边又叼着死猪乳头使劲嘬。那么反过来再看这些内德饱满的残疾人呢?他们对自己的残疾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因在失道的世界里,好人往往是会无端受过、横遭非刑的,责不在我,我为什么要惭愧悔恨?但这些残疾人仍期待他人会因自己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仍会为自己受到不公正看待而自辩控诉,这就是对名教世心还看得不透,还在朝迷人乃至凶徒展现自己内在的美好,遇上孔子这样的还能改容礼遇,遇上心狭量窄的必然排挤打击,当初显胜露才被砍了脚是自取其祸,如今德形于外仍是取祸,身逢失道不仁之世,任何展现都成标榜,个个伪诈岂许真诚?只有退藏葆德,才能全德全生。至于说庄子写残疾人、写歧视残疾人的天刑之人有什么深刻道理,这不好讲,庄子写的是寓言,烟水模糊处正是趣处,没答案的别急着找标准答案,自己慢慢琢磨。有了答案,往往就断了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