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b站的跨年晚会的重头戏之一就是《七龙珠》的大表演,唱得是我最喜欢的那首《不可思议的大冒险》。
我五音不全,对音律节奏实在一窍不通,但这个调子实在如同刻在我脑子里一般。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伴随着小孙悟空驾驶着筋斗云在群山之中穿梭的画面,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知道大冒险要开始了。
我妈在医院里工作,那个时候还是企业办社会的大环境,县城的医院有生活区,有澡堂,还有食堂。寒暑假的时候,妈妈去上班,我们一帮医院里的孩子就在生活区疯跑。印象里很深的一次就是冬天下雪,大家打雪仗,我把浑身的棉服都弄湿透了,我妈把我捉到科室里面,用那种医用的电暖气给我烤干,脚就搭在凳子上对着吹,暖呵呵的,臭臭的。那天穿的是个卡其色的灯芯绒裤子,给烤焦了,那个裤子我穿了好多年。
医院的孩子们年龄跨度很大,有的都已经是中学生了,有的还鼻涕都擦不干净,很多时候都玩不到一起去,但只要有人家开始放龙珠,我们就会齐刷刷的席地而坐,一起跟着孙悟空大冒险。看完了再相互比划一下,双手聚气,喊出各种武功的名字:龟派气功!狼牙风风拳!气功炮!
《七龙珠》一开始的情节比较好玩,皮拉夫团伙蠢萌蠢萌的,桃白白亮相之初相当帅气、天津饭几乎是男二的配置,封印大魔王的魔封波是要以声明为代价的……各种设定更是天马行空,猫仙人的仙豆、水晶婆婆的测试、孙悟空变成大猩猩,都让小孩子羡慕不已。
贝吉塔向后就有点情节套路化了,弗利萨、沙鲁、布欧都是凭空出来了不可战胜的强敌,然后大家同仇敌忾的升级战斗力,最后悟空超进化秒杀boss。再往后的龙珠章节我就不太熟悉了,那种红颜色的超级赛亚人4我觉得有点夸张,不太喜欢。
搞笑夸张的情节,炫酷碉堡的战斗,龙珠对小时候的我们而言,实在是无敌版向往的世界。后来也有很多好玩的日漫,但那时候已经有太多选择了,火影、海贼、幽游白书……都好玩。但龙珠之于我,有着格外的意义,在夏天踢球,冬天打雪仗的童年里,龙珠给了我另外一个世界。
我网上冲浪的年纪很早,中学就开始逛各种论坛了,那时候要在讨论里充大拿,就务必要在见识上压过别人一头。那时候网上沉淀的信息不像现在这么多,就需要泡在网上看各种交流。对鸟山明啊、辽配啊、龙珠对日漫的影响啊,就看了很多,以七龙珠懂王自诩。
但对七龙珠的感情,其实是年纪大了,才慢慢不一样。
中学的时候有一个体育老师,是全国武术冠军受伤退下来的,他当然很厉害,能完成各种我们小孩子叹为观止的超人动作,比如无保护攀岩、踢碎木板之类的,但他也很中二,经常告诉我们要变强。
我那个时候心里面觉着好笑,怎么变强?我还能学会龟派气功不成。长大之中的很多时候,我都会回想起那个体育老师,变强不仅仅是把什么技艺锤炼到境界,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更坚韧的面对世界。体育老师从职业运动员到中学老师,他以前和吴京都认识,其实是一种人生意义上的失败了,但他一直保持着对人生的昂扬,并试图把这种精神传递给我们这些学生。
鸟山明其实是有给龙珠赋予一个母题的,就是要变强,然后保护心爱的人。
龟仙人好色且滑稽,但是面对大魔王,会打晕天津饭,然后骗饺子自己吃了不死药,用了魔封波不会死。十六号机器人看起来冷漠,最后却愿意自爆来拯救世界。连贝吉塔在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爱后,都愿意放下王子的骄傲来守护一切。
孙悟空就更不用说了,他有主角光环赋予的无敌战斗力,但他对于变强的执着,和他对世界的爱一样,是他性格里最深层次的魅力。当库林被弗利萨捏爆的时候,孙悟空完成了人与神的跨越,他的神性来自于对世界的爱。
我们这代人应该受七龙珠影响都很大,王晶版倚天屠龙记里,曹荣对上张无忌,加了一句旁白,我的战斗力只有六千,他的战斗力至少有1万。笑死我了,曹荣后来还在西游记后传里演了孙悟空。有个炉石主播sol君,最有名的卡组就是靠运气暴死对方,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要向粉丝收集元气,贼搞笑。
守护世界是个很幼稚的蠢话,但鸟山明想告诉我们的是,我们按照自己的计划去过生活,也是在好好守护世界。每一次孙悟空要借元气弹的时候,我们只要举起双手就好了,哪怕我们只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楚团长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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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饥渴认识世界的青春期,时代会以最为深刻的烙印留下印记。《龙珠》《火影》长江有意化作泪 长江有情起歌声。
赵皓阳-Moonfans
#鸟山明去世#
再见,鸟山明;再见,《龙珠》;再见,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的艺术家无论国别,都一个鲜明的特点:浓郁的人文关怀和厚重的思想底蕴。
究其原因有两个,一是许多艺术家童年、青年时期都经历过二战或战后的痛苦,对于反对战争、反对法西斯主义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二是二战结束后,整个世界都进入了一个和平繁荣期,为文学艺术的突破提供了经济基础。
比如《龙珠》中一个很不起眼的段落,弗利萨说,你们赛亚人不也毁灭了那么多星球,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吗?
孙悟空回答,所以他们灭亡了。
这对于当下日本人来说,简直是如圣人一般的思想境界。日本文艺界所谓的“少壮派”,没有经历过二战和二战后的苦难,甚至在被扭曲的历史中成长,会想当然地认为日本是“两颗原子弹的受害者”。
所以我们看当下日本文艺作品中绝对没有这种深沉的反思,现在的漫画里,反派人物抛出那句话,主人公得逼逼赖赖几页纸,要么就是陷入矛盾、纠结与痛苦之中,搞不好还给你来个黑化、黑化再洗白的桥段。
但是鸟山明不给你废话,短短一句话——他们犯下的罪行就是他们灭亡的原因——无论是艺术成分还是思想境界,都站在了珠穆朗玛峰之巅。
同样还有不朽的作品《哆啦A梦》,反复告诉我们日本战败以及战败的惩罚是罪有应得
(图3)。
这些在现如今已经堕落、右翼化的日本文艺界中已经见不到了。所以我们称那个年代是日本漫画的“黄金年代”,除了《龙珠》和《哆啦A梦》,还有《圣斗士星矢》《美少女战士》《全职猎人》等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作品。
这种思想性和人文关怀的高度,在鸟山明作品中比比皆是,比如龟仙人会告诉你,好好吃、好好玩、好好休息,同样是武学的奥义(图4)。
整个《龙珠》都有一种最朴素的道德感和正义感,而这恰恰是优秀作品不朽的魅力。
同样再用《哆啦A梦》举例子,大家可以看一看所有的短篇故事,通常是大雄被欺负,哆啦A梦拿出道具,大雄如果用道具“复仇”之后再干坏事、或者投机取巧,那么他一定会倒霉。
而如果胖虎和小夫抢走道具干坏事,那么倒霉的一定是胖虎和小夫。
相反,一些出于善意的举动,却会“无心插柳柳成荫”获得好的结局。
现在的日本动漫界,普遍的风气则是一种对“主流的反叛”,对“黄金年代的反叛”。可能这些新艺术家们觉得老一辈的创作路线不那么“酷”了,所以要搞邪典,要搞异数,要搞不一样的道路。
但是根源在于他们的水平没那么高,自以为很酷,其实就是中二少年的叛逆风格,各种“杀马特”形象的作品。
就比如说上文中弗利萨怒斥:你们赛亚人不也杀了那么多人么?要现在搞“反叛”风格创作路线的漫画,那就得画上十五页的闪回:卡卡罗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被毁灭的星球,想起了在襁褓中被送上宇宙飞船的自己……然后他产生了执念,产生了阴暗面,产生了两种路线的斗争……再然后他的眼神突然变了,这一本漫画也就戛然而止。
在下一本中,卡卡罗特经历了痛苦的黑化,险些要与弗利萨携手作恶,要把这种纠结心态画几十页,然后这本连载也水完了。再到下一本中,琪琪冲到了孙悟空面前,于是再闪回十几页青梅竹马时期的美好细节,然后孙悟空又拉回来了……
现在这些搞邪典的漫画家们,自以为很酷、很反叛、很艺术,但说到底就是水平不够,功力差太远。给大家看一个龙珠打斗的例子,虽然是漫画,但是寥寥几幅图大家就能重现出一个动画的场景来。
鸟山明的动作场景,对于日后漫画、动画、甚至电影分镜的创作,都是影响深远的(图7-图9)。
没这种水平,就只能搞“邪路数”去冲销量,结果话题度确实是起来了,但是艺术性一塌糊涂,甚至读者们都会感觉受到了愚弄。我这里不用点名是哪些作品,因为这是一个普遍现象,我一描述大家脑海中一定会闪过很多例子,没错说的就是他们。
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来看,日本文艺创作的“黄金年代”也是基于其“高速发展的三十年”;同理,二战后资本主义进入了一个相对繁荣期,各国都涌现出创新的、引领时代的文艺作品。
而当经济发展陷入了停滞,“上层建筑”也就体现出来了,比如好莱坞各种炒冷饭,把各种经典IP都拉出来拍续集。
要么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政治正确”这种无底线的、甚至有些高级黑的“政治正确”,恰恰是社会矛盾激化的体现,种族矛盾一点就着,不敢有一点冒犯,可不是得哄着么。
这种“哄”恰恰又成为了被压迫群体最好的“精神鸦片”:当看到小美人鱼也变成黑皮的时候,从小没有父亲、为贩毒集团打工、每天面临帮派枪战、一生都烂在贫民窟里的黑人,也能骄傲地挺起胸膛。
日本和美国如此,中国也好不到哪去。诸如《繁花》这种恶臭的、为先富阶级洗白的、扭曲历史于人民记忆的作品,竟然可以登堂入室,成为优秀作品的典范,实在是世道炎凉,人心不古。
我们不仅有资本主义的《繁花》,还有封建主义的《娘道》,什么叫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文艺圈啊,战术后仰。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坏东西就是坏东西,不是什么“复古情节”或者“我小时候看的就是好的”。让现在的小朋友们看一看《龙珠》,看一看《哆啦A梦》,他们也会用最朴素的审美观告诉你,这就是比我现在看得这些好。
资本主义进入下行的保守周期,人类的上层建筑也随之进入“末法时代”,所以今天一位大师的离去会让我们如此悲伤:一方面感谢于他给我们童年增添了几分精彩,另一方面也感慨于真的后继无人了。
再见,鸟山明;再见,《龙珠》;再见,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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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鸟山明
鸟山明工作室(BIRD STUDIO)于3月8日发布讣告:鸟山明已于2024年3月1日因急性硬膜下血肿逝世,享年68岁。
惊闻噩耗,一个陪伴我们成长的大叔,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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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驳回到40年前的1984年。
被连载《阿拉蕾》搞的近乎崩溃的鸟山明找,到他的责编鸟岛和彦,要求将阿拉蕾终结。
面对集英社印钞机的停机,“大坏蛋马西利特博士”原型的鸟岛和彦自然不会同意,但最终扛不住鸟山明的软磨硬泡,鸟岛和彦开出了他的条件:
必须重新创作一部具有浓厚中国元素的长篇动漫,代替阿拉蕾。
最终两人商定,选取中国《西游记》为故事背景,孙悟空为男主角,糅合香港电影的元素,设计出了一个基于“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传说的打怪冒险故事。
这部畅销亚洲的漫画,连载于少年JUMP,一举让鸟山明成为继尾田荣一郎后日本收入第二高的漫画家,也让他所在的爱知县创造了为了挽留这位纳税大户,特意在他家和机场之间修建了一条高速公路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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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岛和彦这个责编不仅仅催更,他对鸟山明的创作干涉也非常之深,强行要求加入旗袍、武道服等中国元素,不仅主角要跟孙悟空有一样的金箍棒和筋斗云,甚至也需要有一个猴子的尾巴。
直到鸟岛和彦离开后,鸟山明才自己做主把孙悟空的尾巴割掉,甚至为了“发泄”不满,还把个强迫自己搞中国风的责编塑造成了龙珠初期的大Boss,比克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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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鸟岛和彦的中国风要求搞的鸟山明很不满,但鸟岛和彦,这位未来集英社的董事长并不是拍脑袋做的决策。
那个时候,正值美国对日贸易赤字飙升,中部工业地区被日本商品挤压成了“锈带”,美国国内对日本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特朗普的偶像里根也向日本挥舞起了301的调查大棒。
随后,美日从贸易战升级为科技战,双方蔓延到双方产业生命线的半导体行业,日本东芝向苏联提供装备一事亦被爆出,引发了美国对日开启技术制裁。
在美国重返亚太的威胁下,日本不得不对中国和东南亚开启大规模的投资,通过将产能挪出本土,外交上笼络亚洲的朋友,经济上躲避美国的制裁。
在鸟山明写龙珠的80年代至90年代,日本精英阶层都很清楚,必须要跟中国搞好关系,也必须押注中国。
以至于40年前,伴随着海量日本资金技术的注入和中国大幅度敞开市场,中日迎来了长达二十余年的蜜月期,也让日本亲眼见证了邻居创下了人类历史上的经济奇迹。
在蜜月期产业转移的过程中,也自然伴随着文化的深度交流,
悟空、樱木、路飞,星矢、柯南、机器猫......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让陪伴着青涩的我们一起成长,在那个文学作品枯竭的年代提供给了我们珍贵的精神食粮,也让这一代的中国知识分子普遍对日本内心深处抱有难以理解的好感。
只是,这一段根植于很多人记忆深处的蜜月期是不可复制的,中日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鸟山明先生写龙珠那个时代。
少年终归是要长大的,
感谢您的陪伴,再见,鸟山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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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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