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水浒传》中,王婆宁愿冒着被活剐的风险,也要去促成西门庆和潘金莲?
麈柄断了尘根无事花开自纷纷野马尘埃何须顾从此鲲鹏背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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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占五事,“潘驴邓小闲”。王婆也占五事,“风贪算狠奸”。能列出男人偷情必备五件事、通晓奸情火候需看十分光的,本身就是风月老手,这种人饱受世眼谴责,除自暴自弃外还会产生一种拉人下水的心理——我不正经?你们也别假正经,我干的事你们一样干得出来——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她会想着法儿地把良人往沟里带,而西门庆属于同类“自己人”,不帮就更没天理了。
其次王婆经济状况算不上好,跟西门庆谈话中可知,她儿子“跟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淮是淮水,淮上应是河南附近,又或是淮水流域不定哪里。古人讲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她儿子跟差跑腿离家老远还不捎平安信,透出两个信息,一是家里缺钱使,没办法只能舍孩子出去奔,二是母子感情不太好,信没捎一封,那么即便挣了钱,也肯定没往家送。老伴没有,儿子约等于没有,王婆只能守着茶室自力更生。
那这茶室生意又怎么样呢?从西门庆来回来去这几趟可知,茶室里没客,以至于俩人谈设局都用不着避人。王婆透露自己除卖茶还得“专一靠些杂趁养口”,杂趁即做媒、牙婆、抱腰、收小、做马泊六,那么里外就她自己,去干那些时,茶室就得关门,可以说卖茶不是主业,而是杂趁没的干时闲着也是闲着,才搞出来消磨时间的营生。
正因为没钱使,瞧见西门庆这儿有利可图就必不能放过,因王婆不光看透了风情,更看透了人性,在她眼中,这个局里,你西门庆不是主子,不是甲方,而是我王婆的一枚棋子,你有钱不假,但你欲望暴露了,这钱就不归你使唤了,我能满足你的欲望,要多少你就得乖乖掏多少,还实心实意。这种全局性的视角给了她最大的自信,事实也都是一步步按她的策划走的,怎么说的就怎么应,自信必然爆棚。
也正因如此,潘金莲报武大挨踢后说要告诉武松的话时,西门庆怕,王婆却一点不怕,在她眼里武松不过一勇之夫,而我有能力把事情办到滴水不漏,让你个打虎蛮子有力没处使。而且就算奸情事发,冤有头债有主,跟金莲偷情的是西门庆,我这牵线人也不在冲击中心,完全有可能置身事外,当个看热闹的乐子人。
王婆的失算在于没分羹给郓哥,且后期在杀人事件上参与太深,否则她只出主意、让西门庆自己安排偷情场所、后期只暗示而不亲自参与杀人,那么她的罪过也判不上死刑,她为什么要参与这么深呢?还是一个贪字,你在我茶室内偷情,不收房费总要给一笔好处,更不用说替你看门望风了,收益永远与风险挂钩,想有求必应就必须深度绑定。
武松能把事情查明算意外事件,何九的反水不光出于正义感,更是官商站队的职业生涯问题,武松算公安局长,何九是法医,西门庆不过是商绅,公务往来为同事,一封银子能花几天,何况还有个被杀人灭口的担心。王婆于男女之事行家,到社会面见识就短了,不然就该建议西门庆对何九下手以绝后患。
而且武松查明事实报官,见官司打不动下手直接杀人,这不光王婆想不到,何九想不到,收钱的官家都想不到,王婆是风月人、买卖人,利益当头,永远大于意气亲情,以王婆之心度武松之腹,你打虎有啥了不起,半拉猎户而已,这都头的官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你为保住职位也不该造次,但这话在常人看没毛病,在武松这行不通。西门庆一死,收过钱的官家也没必要遮护了,就事论事,谁不敬佩武松?那想开脱他,就得在别人身上找毛病,西门金莲都死了,你王婆不顶灯谁顶灯?
所以王婆搓合奸情,一开始事儿是真不大,但发展起来就不受控制,以至于罪名下来她也只能干瞪眼。听了判决王婆心里多半是要叫屈的,以她的见识,大概会觉得自己“吃糖饼烫后脑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