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彻底解决人类的“生老病死”问题,而实现人类终极自由与解放的实际方法吗?
这问题的底子是认为生老病死制约了人的自由度、进而需谋求解决。那么生,生出来的是什么?这个身体。老病死的又是谁?还是这身体,这不还是个以此身为大患的问题么?
说吾之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这个大患是身体给我的吗?不是。是后天智识揪着身体掰扯给我自己看的,换言之,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本不成其为问题,无奈心杂多事,拿这东西又来折磨困扰我自己。
屎尿胀得难受,拉出去就完,心灵只能在这肉体里撞笼子。也正因为撞不出去,才希望在笼子里过得舒适一点,吃油腻就当糊泥加固墙土坯,吃点清淡又当扫垃圾,锻炼好比修梁柱,睡觉只当晾水泥,折腾半天跟罪犯在牢房里贴海报一个意思。
犯人想在有限的空间里过得舒适,心灵也想在有限的肉体中过得舒适,因为贪恋这种舒适,得病就成了上刑,寿命就成了刑期,所以患是出于一种因爱而生的忧虑,贪求和恐惧就是产生一切忧患的母体。
如果这份贪求恐惧不改,有个金刚不坏之躯又能自由多少呢?假使人类生来手就是榔头还会发明榔头吗?大概不会,但他们会一面楔钉子一面抱怨下了班只能玩打地鼠这种破游戏。身体的材质硬度寿命长短各项指标但凡有一点点变化,产生的文明都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但心灵永远能从中找到相应的短板来抱怨、来贪爱、来嫌弃、来恐惧。
在永生中,人们会去设想一个生命可以结束的世界,在无病的生活中,人们也可能靠相互捅刀、试吃病菌来增加刺激。所以不自由在本质上跟身体无关,想解脱只有在心灵层清理,怎么清理?停下来观察一下你的内在,看看贪爱和恐惧是生于何处、长在哪里——你害怕病痛,渴望安宁,可真正平静的时候你并没有跟平静在一起,鞋子合脚时你感觉不到鞋也感觉不到脚,于是你忘掉它们去奔跑追逐了,磨出血长鸡眼得脚气你才想起脚来,身体就是这样呼唤主人回家的,它用病痛帮你找回了你自己,那这呼唤难道是一件很消极的事吗?你害怕死亡,死亡意味着消失,可生者的拥有又能多真实呢?你会为拥有一块面包的幸福而拒绝把它吃掉吗?你为什么要寄希望于攒着性生活不过就能多活几年呢?这些对生命以及物质的拥有感和掌控感到底是一种真实还是船货崇拜土著人拜飞机的仪式?
如果你能想明白这些问题,也就能够进一步澄清自己,当智识不再替心灵找事,那真正的解放和自由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