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桩出问题主要是站死了,那个时候就成了医家说的久立伤骨,动意念搬运气血导致的毛病则出在扰乱气机上,只要不犯此二病可以站,无非自己探路效率低些。
桩也好,坐也罢,都是师父下规矩让你去循规蹈矩,好比你是水,而规矩是收你的瓶。水在外头波动,在瓶子里沉静,人在俗世同流,会不自觉地躁动张狂,但这份张狂不是你,通过规矩的沉淀,可以把自己认清。
练前心里有这个数,心就正了,心正一切皆正。调心的东西拿去改造筋骨造作杀伐,本就病不知病。芗斋先生说他传桩是为天下豪杰延年益寿而不徒作搏杀末技本是好话,奈何后人不肯听,结果练出来不脑血栓就高血压,这不是功法问题,是人心坏了。
但延年益寿也是病——这话对心性的要求更高,人们更不愿听,实话本来没人爱听。站桩练拳跟舞蹈是一个东西,它是一种心相上的光影描摹,是一种情感能量在肢体上的延伸和捕捉,把这东西神秘化无非是建立心理权威和技术壁垒,这对门户有用,对人没用。人之所以喜欢这样,是在不经意地追求仪式感和异质化,本质上是小青年非得烫头纹身入个帮派的心。
放下做帮会分子的想法,放下一切真假正邪的逻辑、一切与练功无关的欲念,那时候剩下的只是动作,只是身心玩味的游戏,神挂在身上随时体会,要领不丢,二四时中都是这个,那么哪有桩态,哪有常态?道不可须臾离之,有练有歇都是做作。
静中取动,是花盆里下种长豆芽这么个东西,有了体会之后再动中取静,无非是动静结合。没人看功可以去找张孙禄堂无极式的照片,看着简单,但一个就够。内在要领读熟吃透,再去对镜子调整姿势从中体会,先一块骨头一块肌肉地重新找见自我。不舒服不要忍,别扭是正常的,别怕酸胀别怕疼,大不了骨头缝里认针似地挪一挪,麻了就歇着,麻木是气血不通,失去感知,这块东西都不是你的了还练什么。
和尚说谁叫你拖着这死尸来?实际人就是死尸,阳统着阴,气行着血,维持这一灵不灭。对于灵来说,这身肉太沉了,那怎么样?就是放下,桩是把骨头立住了,让这身肉沉下去,我不担这沉重了,我要大歇。立木支千斤,这沉重就要顺着骨头往下放,放下多少,有地球母亲接着。
说放下什么,是因为你在本质上正抓着他,别以为只有手在抓,身体无时不刻在抓,每一块肌肉的紧张都是在抓,你是无数只手拿捏出来的一个你,现在你要放下,就是去感受分辨那些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让它松开。
开始都是陷于局部,然后局部开始联合,像农田在灌溉,洇漫后自有透彻。要领正确,合住了规矩,身体也能自发地作一些调整,但不要去相信感觉,也不要找感觉,感觉,反应,这都是来你身上歇个腿的鸟,不用管它,脑袋搁肚里,搁下了,放松了,进去了,就没事了。
气血是车,紧张是行人太多把道路挤窄了,放松是来个交警说行人赶紧回人行道,该回家的回家,人流一少车就跑开了,气血丰沛起来,内部运动激烈,汗也就下来了。冷是你那地方有问题,本来就温度低,气血丰沛后低温处就变明显了,不是它变冷,而是你认识到了日常被忽略的地方。原来丢的,现在一样一样找回来,久而久之好像焕然一新,实际不算焕然一新,是回到未败坏的从前了。感觉变好,是忘了自己曾经一直这样好着。
有些东西,有师父看着也是说给你听,他能教规矩,出形变时能扶个正,内在他也管不了——看得住你的形还能管住你的神吗?但你心正神凝,丢些细节也不会走到歪路上,大道平天原可放心走,就怕人自己拘着,这也对那也对,整体上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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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桩的好处
站桩是为调神而设,神正一切都正,神不正可调骨以正之——调骨怎么正的神?因为调骨能帮助人体分清浊、定阴阳。
传统医学讲治病必求本,何为本?天地阴阳。阴阳者神明之府——府是什么?家宅库藏。
夫藏者,内中于物。夫臓者,藏之于肉。肉者阴成之形,神者驭形之物,五脏藏神,是故安五脏可以养神。五脏从何安立?依功别分于腔室,依筋膜附于骨本。
天地一大天,人体一小天,站桩讲提挈天地把握阴阳独立守神,这是调整内在正骨安臓,恢复身体的小天原象。
清浊分,阴阳辨,清阳在天、浊阴在地就是天地原象,此时体态安和,神清气朗。
人活的有份知觉意识,所以古人说大觉如小死,睡过去和死了一样。
了知觉知,明知认知,这份知觉意识即神明,它住在神明之府里,也就是我们运作中的身体里,身体有府库之能是为器,器由神主,主器之神即为官。
视身体为器,神明就是官,将身体化整为零,则心肝脾胃大小肠为器,器在官能的主持下运作起来,形成的功用状态即象,是故器官非器,臓象非臓。
神明是一种指事和描摹,是对起作用那个官能的名相捕捉。神明失位,是说其功用状态出了问题。
失位是怎么造成的?纲纪乱了。纲纪怎么乱的?教室里扔纸条时没管,扔板凳时你想管,管不住了。所以神不守舍是万病之源。
班里串座扔板凳,好孩子和差生就分不清了,体内串座扔板凳,阴阳清浊也就分不清了,本来清阳出上窍,浊阴走下窍,现在吐气如兰的咳痰了,腻乎成条的窜稀了。
站桩打坐就是德政的一种,它要上清天地下御臣民。
天是怎么清的?阳化气,清轻者积而为天。地是怎么浊的?阴成形,浓重者降聚为地。清轻浓重皆一气之变化。
而在身体这小天地里,心肺肝胆脾胃肠道这是由清到浊的排列。分清浊定阴阳最大的帮手就是重力,“人心定,天地自有助力”,此力实有,并非虚说。
神正者以神清,神不正以骨御,五脏既依筋膜附于骨本,调脊立桩使骨得正,则五脏各安其位不受压迫,气可以通,血可以和,气血和畅再兼天地助力则阴阳自辨清浊自分。
所以真正的休养不是卧床,卧床是最容易昏沉的,只因有些人习惯了神不守舍,醒着还不如昏着,所以昏过去对他就是休养了。
摆一个姿势去维持会很累,但立木可支千斤,骨头就是立木,把骨头摆正,余处自然得歇,歇是不耗费气血的,不耗费则气血得养。
臓要藏神是靠气血来藏,气血是在内部丰沛了才有余力滋养外部,所以有些人一打坐站桩就困,就睡,这是气血不足的体现,靠意志硬挺是没有用的。
有些人练什么都抠细节,抠之则心不能静,心不静则气粗,神清不清正他更不管,那就是换个样练健美,还不如人家那个有针对性。
病是三分治七分养,功夫也是三分练七分养,但练养都是心意,都是造作,如能以玩味入,失其拘执、忘其练养,那就“无意之中是真意”,诚忘德充了。
站桩的精髓,是否在于动作,而不在于思维。
请试作以下动作:
(1)面对钟表,两臂侧平举使身体呈十字状,两手掌心向下,不低于肩头,闭眼开始计时,什么时候酸不可忍就停下,记录时长。
(2)休息一会儿,看表,还是十字平举,这次感到酸时,思维中作如是想:我不是在平举,我是向两侧延伸,仿佛鸟儿展开翅膀,大地上升的气流托着我在飞,飞的过程中我的颈子也变得挺拔向上。沉浸在这思维中,至不可忍,放下休息。
比对两次的时长你会发现,尽管第一次已经很累,但第二次的时长居然增加了一些。这是什么原理?时长增加和不那么累了的原因你觉得是出于动作还是思维?
第一次两臂平举时,腋下的肌肉是放松的,两肩头最酸,用力部位在上,在肌肉,在外侧阳面。而第二次加的思维让你将胳膊向两侧伸展,这时用力的肌肉改变了,手臂内侧阴面的筋肌腾起,参与了对拉拔长的动作。
换言之,第一次仿佛一根绳子吊胳膊,第二次是多根绳子在多方向拉扯,缆绳拽桅杆似地把你的胳膊横向鳔住了。
你的外形变没变?外人看,两次都一样,只你自己知道用力不同,但这一点点不同就会产生累或不累、时长时短两种结果,这个加上来的思维是什么?心法。
不是说心法就特重要或者思维特重要,而是通过心法思维改变了动作的内在,改变了力的走向,增加了层次感。桩架中很多动作都是依心法在调多股劲儿,比如两臂抱里有撑,比如膝盖既顶又扣……
所以思维动作是不能分的,老辈人总强调正心诚意,说神正一切都正,为什么?因为神正了,它能调动的东西就多,关照就广,内在的要求就不丢。光凹个造形让人死在形下,那不是中国功夫,那是绑木乃伊。
现在人听说郭云深看戏也拿桩站个三体式,就给自己找借口,一边看电视一边站桩,这都是给自己添乱。武痴拿个桩神就收回来了,他都未见得听见唱什么戏,你看半天电视,身上啥反应,哪儿动作变形了都不知道,那不就是徒劳受苦吗,还不如搁沙发上委着。
传统强调一个整,整体性的东西不能割裂,形神是一体,动作和指导动作的思维内意也是一体,非要说精髓,那和合统一才是精髓。
发布于 2023-10-07 1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