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领导人向资本市场释放了一条重磅新闻:设立北京证券交易所。毫无疑问,这将是继设立上交所和深交所之后又一个全国性股权交易中心。
上交所和深交所的设立时间都是在1990年,前后不到一个星期,那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节点。
30年后,北方终于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国性证券交易所,同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今年大事很多,多到令人眼花缭乱。但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让很多人的观感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一年前,互联网反垄断还是美国巨头需要面对的事儿;半年前,社区团购还是资本眼中的新风口;五个月前,课外辅导行业才首次被两会代表委员点名;两个月前,吴亦凡还是饭圈顶流;一个月前,共同富裕还从未上过热搜……
半年多下来,该见证的历史都见证了,该跌破的眼镜都跌破了,但是呢,巨头们还是巨头,学生们照常开学,少了几个娱乐明星之后吃瓜群众们的生活依然如故。
当然,还是有人担心风向转了。确实转了,但无关左右,只关对错。共同富裕也好,三次分配也好,都指向一个问题:资本的流向。
就拿互联网反垄断来说,现在中国市值最高的两家互联网公司一年的营收,在中国300多个大中城市GDP排名中可以排进前50名,什么太原、珠海、兰州都要靠后站。
中国诞生世界级的互联网公司不好吗?当然好。但凡事都容易物极必反。财富分配不均衡,很大程度上是资本流向跑偏所致。
先来看看过去十年资本的典型路径。
2016年,在网约车大战最激烈的时候,滴滴创造了连续4个月都用融资进账的高频纪录;还是2016年,全国中小学生家长用于课外辅导的支出接近2015年中央财政教育支出的两倍;仍然是2016年,北京楼市均价在10个月之内上涨了2万元;哦,对了,比特币在中国正式破圈,好像就是2016年底。
一年之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被首次提出。当时中国互联网大佬们刚刚在乌镇把酒言欢,比特币进入新一轮炒作热潮,北京房价在经历了年中的暴跌之后开始反弹。都在低头快跑,没人抬头看天。
之后两年多的时间,很多人依然把自己当作变局中的看客。直到今年,仅仅半年多时间,无论是互联网从业者、一二级市场的投资人、娱乐明星,还是炒房的、炒币的、炒股的、媒体从业者才真正感受到了变化。
北交所的适时出笼,就是例证。
过去十年,中国产生富豪的领域很多,但真正快速、批量诞生富豪最多的领域,只有三个:互联网、房地产和币圈。这三个领域基本就是中国上中下三个阶层在过去十年的资本聚集地。
互联网在中国已经有20年的历史,但前十年是真正属于屌丝的时代,因为中国第一代互联网创业者的基本盘,主要来自阶层与阶层之间的边缘结合部。今天的很多大佬家境出身都很好,但20年前放弃出国或者体制内的机会下海创业,本身走的就是草根路线。
但从十年前的移动互联网开始,无论创业者出身如何,他们都开始更加容易地接触到了资本杠杆。事实上,他们不再是体制外的无业游民,而是“互联网体制内的精英”,这是与第一个十年最大的不同。
所以,过去十年中国互联网的造富逻辑,就是精英(投资人)+精英(创业者)x杠杆(资本和资源)。这个组合的门槛很高,一个投资人要想发现好的创业者,仅仅有钱还是不够的,人脉、资源都是无形的杠杆。换句话说,就是彼此首先要在一个圈子,而不是花钱去进圈子。
2012年之前,中国的富豪榜上主要还是房地产老板为主,从那之后,互联网新贵们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财富量级上超越了前者,这就是顶级圈子的裂变效应。
房地产是中产阶层的财富跳板,前提是买得早。中产之所以不适合互联网的风口,一是钱有限,二是距离那个圈子又太远。虽然十年前天使投资某个日后的超级独角兽不一定比买房花更多的钱,但不在圈子之内,不仅接触不到合适的人,即使接触到了,成功率也很低。因为互联网投资本身就是九死一生,所以对于中产来说,房子的确定性远远高于创投。
如果说互联网是先富群体的游戏,房子是先富路上群体的游戏,那么,币圈就是柔和了上中下三大群体的造富游戏。
换句话说,币圈是过去十年唯一一个可以让屌丝逆袭的风口。比特币2009年诞生,今年全球加密货币的总市值已经超过2万亿美元。比特币从当年几乎白送到今天一个币顶一辆特斯拉,不是一夜暴富,几乎每一夜都可以暴富(当然也可以一夜回到解放前),上车的机会太多了。
所以,说过去十年中国造富的三大风口对中国上中下三大阶层360度无死角覆盖,而且三大阶层的幸运儿可以在三大风口之间随意切换。三个圈子融合成一个圈子,资本死死地被锁定,最后就简单地变成了钱生钱的“先富内循环”。
后果很严重。
2018年,随着特朗普挑起中美毛衣战,中国在一些核心技术上被卡脖子的问题开始显现。中国制造一直很厉害,但在一些细分、高端领域,企业竞争力明显不足。原因当然有很多,但一个不能忽视的因素就是,缺少长期支撑的资本。
中国不缺资本,但VC的钱之前都被互联网吸走了,银行的钱托起了众多房地产巨头,攒够了钱的中产都去买房了,有点闲钱的草根都去炒币了。股市一直上不去,跟社会资本的严重跑偏有很大关系。
资本都是逐利的,为什么放着回报率高的风口不投,非要去荒无人烟的赛道?北交所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前几个月,一个新名词诞生了,它叫“专精特新”,是指那些巨头“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新颖化”的中小企业。如果说举世无双的中国产业链、供应链是一个有机躯体,那么这些专精特新的中小企业就是这个躯体的毛细血管。一两条毛细血管不显作用,但成千上万条毛细血管就是命脉所在了。
无论是光刻机还是航空发动机,这些核心技术的产业链条巨长无比,不是一两个团队攻克某个难关就万事大吉了,它需要全产业链的配合,而有些专精特新的中小企业,恰恰就扮演了产业粘合剂的作用。
中国为什么要造大飞机?不仅仅是因为商业考量,一个能够为国产大飞机供应关键零部件的中小企业,甚至也可以服务半导体产业、新能源汽车产业等等。这次疫情中国产业链所体现出来的“产能替代作用”,很大程度上是千千万万中小企业的存在。
这些企业所在的的赛道估值甚至连某些互联网巨头市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网约车少了一家或者外卖少了一家不会影响人们的出行,但产业链的某个关键环节一旦缺失了,整条产业链都可能受制于人。
正是因为赛道小、公司体量更小,这些专精特新的中小企业一直都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资本不愿投的领域。
而针对这类企业推出证券交易所,其实就是用资本扶持那些可以粘合产业链、甚至击穿多条产业链的小巨人。光刻机、大灰机是火车头,专精特新是车厢,资本就是铁轨。以前投的是一家中小企业,现在投的其实是产业链,资本的回报空间被放大了。
先富起来的资本帮助后跑起来的企业,也是共同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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